闻道书院。
“知道为什么打你吗?”王珍问道。
他如今已经很有教书先生的样子,此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。
但他手里的戒尺却一点都不温和。
“啪”的一声。
一点都没有留力。
王珰捂着手,几乎要哭出来,他极有些气苦,嘟囔道:“我经义写得不好。”
“你只有经义写得不好吗?”王珍气极而笑。
“堂兄……”王珰拖长了声音撒娇道。
王珍扳起脸:“这里是学堂,叫我先生。”
“我不是读书的料啊。”王珰极是委屈,“我一看书本,头就痛。”
“这便是我打你的原因。”王珍道:“你以为让你读书是为了什么?”
王珰答道:“考科举、光宗耀宗!”
“你考得上吗?”
“堂……先生,你就别逗我了。我当然考不上啊。”
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“所以你就想着,混两年,便回家里去管个铺子,再混一辈子?”
“嘿嘿。”王珰摸了摸后脑勺,心道:要是家里月银发得足,不管铺子也是可以的。
“我这一戒尺,打得便是你这样的想法。”王珍道:“以前在家里我不管你。但现在我是你的先生。你记住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有功名,而是让你知道世间的道理。”
“这下间,绝大多数人都是愚民,日子浑浑噩噩的一辈子就过去了。而你今日坐在这学堂里,是万万计的孩子可望不可得之事。”
“你既得了这样的福缘,便要给世间回报些福份。为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男儿终归要选一条路走……”
“你读了书,看明了世间的道理,以后才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……”
王珰一幅惭愧的样子。
王珍叹了一口气,兴意阑珊起来。
他知道自己就算将道理破,王珰过几日还是会故态萌发。
劝人向学,其实没什么意思。
将这孩子打发了,一袭长衫的王珍便迈步出了闻道书院。
没想到却在门外见到了一人。
“王兄。”
“永年兄。”王珍有些意外,拱了拱手,又笑道:“我该称你张都司才是。”
时任巡捕营都司的张永年今没有穿官服,一身粗布麻衣,看起来像个普通武夫。
他看起来似乎是,特意在这里等王珍的。
张永年上前,亲热地揽过王珍的肩,笑道:“王兄若是要这样,我便得称你为恩公了。”
王珍便苦笑摆手。
张永年又道:“当年若非你一饭之恩。张某早已饿死街头……”
两人便寻了一个酒楼,点了饭菜坐下。
如今禁止酿酒,市面上只有些现存的酒,价格极高,张永年却是随身带了个酒囊,拿碗倒了两碗,与王珍碰了碰。
两人这些年都在京中,交情虽深,联系却少。
对于王珍而言,巡捕营都司张永年,是他最后的底牌。
张永年从一介白丁,一路做到蓟镇游击,最后入主巡捕营,其人不仅有能耐,还有些义气。